2015/02/13

150213 | Madame Figaro China January 2015 費加羅2015年1月合刊

在最好的未來,等待最好的你

其實,我們想對劉亦菲說的話,都濃縮在標題裡了。她值得我們等待。她值得一切的讚美。

文字:Miffy

從化妝間走出來的劉亦菲,見到我之後說的第一句話是「海膽現在過得怎麼樣」。
海膽是我在2013年夏天撿到的一隻流浪小奶貓,後來被我同事領養了。沒想到劉亦菲一直記著。「自從我給她看過海膽的照片之後,她經常問我,誒?海膽過得好不好?海膽現在怎麼樣?你趕緊給她看看海膽的近照吧。」工作人員笑著向我「提出要求」。
「沒問題。」我拿出手機,給她看了海膽的照片。「哎呀,真胖真大真好!」

拍攝開始了。我退到聚光燈後面的沙發上,用iPad看了會美劇,就迷迷糊糊打起盹來。在清醒著的最後幾秒鐘裡,隱約聽到劉亦菲在拍攝間隙和攝影師聊貓,「我家的貓怎樣怎樣,你家的貓怎樣怎樣,前幾天看到一隻貓怎樣怎樣」。「貓奴屬性上線了」。我記得自己在心裡暗暗吐槽了這麼一句。

睡醒覺,和同事聊天。她問我,這麼晚,你丈夫不著急嗎?我說,沒事,我倆互不干涉。而且,我才懶得管他,我現在喜歡上別人了。從旁經過的劉亦菲大驚:「啊?真的嗎?」我被她認真的樣子逗笑了:「沒有,別害怕,不是真的,我在和同事開玩笑呢,說的是我最近喜歡的一個男明星。不過,」我轉頭對同事說,「婚後確實應該有點別的愛好,別把心思都放在丈夫身上,那樣很容易吵架。」同樣已婚的同事點頭稱是。劉亦菲瞪大了眼睛問:「真是這樣嗎?這是讓婚姻保鮮的秘訣?」她的表情實在太誠懇,讓人忍不住想逗逗。「差不多吧,怎麼著?要不要拿支筆拿個本子記錄下來?為將來做準備?」劉亦菲不好意思又有點不知所措地低頭笑了。
採訪開始後,她問我,你剛才睡著了吧?我說對,看著看著美劇就睡著了。「你們都在看美劇……」
「你也可以看啊!」
「沒時間。我怕我一看就停不下來,就更沒時間幹別的了。」
「那你空閒的時候都乾些什麼?」
「看書,刷刷微博,收拾屋子,和貓待會,看看電視……大概就這些吧。」

「玩遊戲嗎?」
「幾年前玩過《植物大戰殭屍》,後來通關了,就沒玩過別的。 」
「《植物大戰殭屍》前些時候推出了新的版本,不過需要內購,如果想打通關,要花很多錢。」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搞不懂怎麼在手機上付款。 」

呃……該怎麼繼續往下聊呢?和這個像是活在古代的姑娘。突然想起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粉絲們給你寫過一篇特別長的操作指南,教你如何在微博上發清楚的照片,你看過嗎?大家都對你微博上的渣像素忍無可忍了。」

「我看到過。我還特意找人幫我弄來著,但發出來的照片還是特別模糊。不是我拍照的水平問題,是手機本身的問題。我的手機特別古老。可是我不想換。手機這東西,能用就成了。」
「你知道很多人微博上的照片都不是用手機拍的嗎?是用微單拍、然後轉到手機上的。很方便…… 」
「微單是什麼?」

算了,還是聊別的吧。

我並不害怕難過,難過就意味著解脫

劉亦菲雙腿蜷縮著坐在椅子上,臉上清清爽爽,眼神特別乾淨,那麼小,那麼美,讓人很想去保護她,或者對她好。或許有些人喜歡用各種華麗的辭藻去形容她、描述她,但在我看來,當文字遇到劉亦菲的時候,會瞬間變得蒼白無力。有句現如今有些爛大街的歌詞是怎麼唱的來著?「春風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沒見過你的人不會明了」。大概就是這麼回事吧。


問她什麼都可以。問什麼,她都會回答,而且很認真。哪怕我是在開玩笑,或者假設。比如,我問她,如果將來有了自己的家庭,還會出來演戲嗎?「你不用想太多,這只是一個假設性質的問題。隨便說幾句就成。」


「我能夠特別誠實的回答嗎?我也想過這個問題,我不知道這樣回答自不自私,但是我覺得人如果放棄自己的夢想,就對不起自己的人生,所以我的回答是不會放棄演戲,我覺得這是我的生命,我需要生命的滋養。只有自己幸福了,才有能力去讓對方幸福。如果為了家庭而放棄那些讓自己覺得快樂、覺得生命有意義的東西,是一件很悲傷的事情。上次你採訪我之後,寫的文章的題目是《嚮往兩個人一起成長的愛》,我到現在還記得,並且仍然這麼認為。我不想去要求對方為了我而改變,我也沒有這樣的權利。那麼,我希望我們可以志同道合,找到讓彼此都可以接受的平衡點,一起走下去。 」

也許是年紀大了就會變得更容易感傷吧,極少在採訪時動感情的我,突然很想化身親媽粉,衝上前去握住她的手,對她說一句「亦菲啊,你一定要幸福」。感謝僅存的理智讓我並沒有像個神經病那樣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採訪得以繼續進行。
劉亦菲最近以及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挺忙的,剛跑完《露水紅顏》的宣傳,還要準備宣傳《白幽靈傳奇之絕命逃亡》,同時還拍新片。我問她最大的感受是什麼,她說,累。「前段時間經常熬夜,然後就發現自己的記憶力不行了,經常忘事。於是就抓緊時間猛睡,後來又發現睡得太多,整個人是腫的……不,不是腫,是胖,我最近胖了。」


姑娘,你在搞笑嗎?!強忍著想打她的衝動,拋出一個嚴肅而正經的問題:「你對新的一年有什麼期待嗎?」


「說不上有什麼具體的期待。演員是一個相對而言很被動的職業。經紀人告訴我,有個片子挺適合你,那麼,我就去看劇本,去試鏡,如果試鏡成功了,就好好演。至於影片最後成績如何,我無法左右。而且,我不想框住自己。有些劇本和角色,第一眼看上去可能不喜歡,但我不想過早下結論,因為人是有盲點的。如果因為你不喜歡這個角色,就覺得自己肯定演不好,那就是你的問題了。把不喜歡的,變成喜歡的,這是我最近學到的東西,也是我在被動中努力尋找到的一些主動。」


「可是,你那麼努力地去詮釋了角色,最後票房成績不盡如人意,或者評價不高,會不會覺得委屈?」

「我從不是一個自戀的人,電影成績是由很多方面的因素決定的,但是我始終相 電影成績出來絕對是公平的,票房和受觀眾肯定的程度,肯定跟影片本身的質量和本身的情感是成正比的。我不覺得一個好電影,觀眾會看不懂,我也不覺得一個完全沒有意義的電影會有很好的票房。所以電影成績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覺得委屈,我覺得要去接受現實。這個時候我如果跟你說,我覺得很委屈,我覺得我的表現無懈可擊,這就是自己跟自己較勁,自尋煩惱。只有意識到自己的不足才可以進步啊!看到失敗,看到不足,才能回到起點,就是平衡的心態,事情已經發生了,我重新開始。我覺得如果敢放下,重新開始,其實就是最大的成就。你問我會不會難過?肯定會。但我並不害怕難過。因為意識到難過,就離解脫不遠了。解脫了,就可以重新開始,挺好的。」

當你意識到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安全的時候,才會感到真正的安全感

你肯定知道劉亦菲很努力,但你可能想不到她到底努力到什麼程度。「在片場,如果我想玩一會手機,就會覺得很不好意思。那樣的時候,我需要的是時刻保持清醒,進入角色的狀態,去研究角色,而不是去做其它事情。」聽她說完這番話,第一反應是開玩笑地反問一句「你明明可以靠臉吃飯,何必要靠才華」,但這個念頭瞬間就被我否定了。在她這麼認真而誠懇地時候,我怎麼能去調侃她?隨即,一種類似於心疼的感覺冒了出來。她太不容易了,這麼緊繃地活著。想對她說一句「別把自己逼得太緊」,又覺得或許她自己並不覺得辛苦,反而會這種狀態中汲取力量,便把話咽了回去。唉,採訪劉亦菲真是腦力激盪。你來我往之間,我彷佛聽到了自己的腦漿被思考的火花劈裡啪啦烤到沸騰而咕咕冒泡的聲音。


在如此激烈地思維碰撞之間,採訪提綱這種東西,又像上次採訪時一樣被無情地忽視了。我們開始天馬行空地聊起來。聊了貓咪,聊了愛情,甚至還聊到了死亡。


「你有安全感的時候多嗎?」。
「怎麼說呢?安全感是不能依附於任何具象的人或事上的。依附在任何人或事上,當他們消失,安全感也隨即消失,你整個人就會崩潰,就完蛋了。安全感是自己給自己的。換句話說,安全感就是允許危險發生。比如說我坐飛機的時候,我其實挺害怕坐飛機的。前段時間和張靚穎聊天,她特別可愛。我問她,飛機抖得那麼厲害,你怕不怕?她說,不怕,我每次坐飛機時都視死如歸。我覺得她說得特別好。其實死亡並不可怕,我們對死亡的恐懼源於害怕留下遺憾,怕有什麼話還沒說,有什麼事還沒做,有什麼感受還未曾體驗。另外,恐懼是無法克服的。當你意識到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安全的時候,才會感到真正的安全感。」


「我回家以後得好好琢磨一下你說的話,一時半會想不明白,忒深。」
「嗯,光琢磨是沒用的。親自體會了之後就明白了。拿我自己舉例。有時候我會被人誤解,被人貼各種標籤。最初遇到這種情況,我會表現得很慌張,很無助,不知道該怎麼辦。後來,我意識到這些誤解和標籤並不能改變我,我本來的樣子仍然在那裡存在著,接受一切事實,你想誤解那就誤解吧,你想貼標籤那就貼吧。想明白了這一點,安全感就回來了。我覺得就是所謂聰明就是寬容別人,放過別人就是放過自己,就是這樣,放過別人的同時放過自己。」


如果我們不是採訪者與被採訪者的關係,而是朋友,哪怕只是點頭之交,此時此刻,我想我都會忍不住拍著她的肩膀來一句「姑娘,我敬你是條漢子」的。


「你每天想這麼多,會不會很容易把自己繞進去?」

「沒關係,我能繞出來。」

劉亦菲表情很平靜地說出一句讓人笑噴的話。

不過,笑過之後,想必所有關心她、愛她的人,都會覺得胸口大石妥妥落到了地上。實在無需擔心她。